沈阳吃货

东北的东北



去年我拍了个主题叫荒诞东北,当时只是觉得很多事情在我身边发生,确实挺荒诞的,这些想法促使了荒诞东北的诞生,在被问及了很多遍究竟是什么荒诞之后我认识到什么是东北才最重要。东北在我的印象里只有冷,虽然我是个东北人,我却很怕冷,越是害怕的东西才越会留下深刻的印象,东北的冷在我的记忆里唤不起任何的怜悯,有句话叫:嘎嘎冷。



嘎嘎冷的冬天,零下三十度,形容这样的天气叫:伸手不见五指。对,伸手不见五指,只要你敢伸出手,指头就冻掉了。至于像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这类近乎于妄想症晚期患者的歌词,我只能给他四个字:纯属放屁,或者,不服来战。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然,在这样的天气里,也有一群战斗的民众,发明了近乎于疯狂的食物,冻豆腐,在南方你这辈子都不会吃到这样的冻豆腐,那位客官说了,冰箱我又不是买不起,东北人的回答是:根本不是一个事儿。



豆腐在冰箱里冻跟在室外冻的效果是不一样的,简单说,一个眼儿大,一个眼儿小,冰箱里冻出来的冻豆腐眼儿比较细密,自然冷冻的冻豆腐眼儿大,哪个更好?我不知道,可能你觉得室外冻出来的好,也可能只是一种感觉,室外冻出来的冻豆腐带来的这种感觉,最终会演化成一种情绪,这种情绪告诉我: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冷,冻掉下巴,捡回来拿腊八粥粘上,又他妈冻掉了,简直没了希望的生活,只因为一个希望,就是寒夜里的一把火,温暖着每一个东北人,要过年了,过了年就暖和了,三九四九冰上走,冷到心情都疯了,冷到梦想都淌下了冰溜子,冷到一晚上冻了三块冻豆腐。


早上起来被窝里温暖如春,仔细想想,这点温度可能是来自于我放的那个屁,窗外寒风呼啸,阳光也冻住了,天空只有一抹惨白,微微流露出一点点黄光,车库里也只有四度,穿上大衣,端着盆,到妈妈家,把冻豆腐放在搪瓷盆子里,妈,我昨天冻了冻豆腐,给你一块,你别一顿都吃了,我分成两个袋子,一个你今天炖酸菜,另一个放园子里了,啥时候想吃再拿出来。






对,东北还有酸菜,这东西就跟南方的泡菜一样,本来不是一个专门的吃食,只是为了度过青黄不接,现在也没几个人年轻人会渍酸菜,可我就是会,我就是什么都会,秋天买来的大白菜,在东北有个特殊的词:秋菜。挑选秋菜跟买白菜不一样,你得找帮子大的,帮子小的爱烂,买回来之后在太阳下晒蔫了,热水烫一遍,一层白菜一层大盐,满满的码上一缸,我爹把我抱上去,让我上去踩实诚,我踩的时候他就坐在小板凳上抽烟,抽完一根烟,再把我抱下来,在缸里压上石头,那石头夏天的时候放在我家门口,我坐在上面看书,看对面的小姑娘,看落在爬山虎上的二愣子。









肉得是五花三层,在锅里焯水,放在高压锅里,多放大料桂皮还有姜,冻豆腐也放在锅里,上汽十分钟,闭火,等能打开了,下里切的细细的酸菜,再炖十五分钟,放在大碗里,找个小碟子,放点韭菜花,等这一切都结束,我也该上班了,妈说大龙你不吃点再走,我说妈你吃吧,我着急,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拿了蛋糕在车上,一会儿去公司吃。妈端着一碗油茶面说我给你冲了油茶,喝了再走,你晚上回来吃吧。




油茶面也得有技术,不是拿热水冲了就可以,水温一定要开,温吞吞的就只能是西溜八淌的状态,要瞬间高温水砸下去,冲出来的油茶面里面有蜂窝的孔才好,一点点顺着碗边吃,里面的果仁,青丝玫瑰,冰糖,一一入口,香甜,这他妈就是恶贯满盈的幸福。


吃了油茶面,浑身都暖了,零下三十度,呵呵,这算什么鸡毛事,你以为冷就能让我停滞?冻得住暖气也冻不住我的心,冻得住我的心也冻不住我的思维,此刻我坐在办公桌前,左手蛋糕,右手咖啡,看着改了又改的策划案,这就是我的生活,但不是我的生命。


外边天冷了,早点回家,晚上我妈还给我炖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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